第二十章决断

    白风展心急火燎抱着梅郁城进了自己的营帐,抬头却看到花冷云一脸震惊迎上来,一时回不过神,接着又暗叹一句怕不是天意。

    既然已经被勘破,白风展也知道瞒不下去了,一边叫细柳在账外守住了,一边低声招呼花冷云:“花公子,郡主旧伤复发昏倒了,你快来帮把手。”

    花冷云听他这么说,一时好像五脏六腑都揪了起来,赶快上前帮白风展将梅郁城安顿在行军床上,瞥见她苍白面色悄无声息的样子,鼻子一酸,拼命把眼泪忍了回去。

    此时白袍也匆匆赶到,细柳自然不会拦阻于她,白袍冲到榻前顾不得问花冷云的事,只看着白风展急道:“军师,这可如何是好,标下未敢带军医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做得对,不能让军医过来。”白风展沉吟道:“虽然营内军医可信,但此时咱们还带了三百新兵过来,刚刚她晕过去的时候没人看到,但如果大张旗鼓为郡主诊病,难免风声漏泄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细柳是个急脾气,自幼又跟随梅郁城,情谊深厚,此时已经急得落下泪来:“可是郡主这个样子,万一……”

    白袍气得锤了她一拳,白风展抬手拦阻道:“眼下只能这样,先找一个可靠之人装病休养,反正受寒拉肚子军医也看不出来,然后你二人中一人扮作郡主打点行装回京师,便说府内有要事回去,另外一人陪我将郡主安顿在给温推官备的那辆车里,悄无声息回京城,再请永王殿下定夺……”

    白风展知道此事到底是瞒不住花冷云了,还不如将他带在身边可靠,便转向他:“不如花公子与我们一起护送郡主回京,也稳妥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是大夫。”花冷云突然插了一句,此时他已经从他们话中听出了端倪,虽然不知梅郁城眼下状况,也能听懂白风展是在掩藏什么大事,自己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:

    “我爹是什么人,白将军你明白,反正现在你们也瞒不住我了,与其折腾她冒险回京,不如让我留在这里为她诊病,我定守秘不言。”

    白风展闻言心中一动,暗忖这倒是个万全之策,当下眉间舒展:“我倒是将少寨主给忘了……”他这么说着上前半步:“只是此事事关郡主性命前程,更可能动荡宣同铁骑甚至朝政大事,你心里要明白,如今我越过郡主替她决断,将来她若觉得事不机密,或许会……”

    白风展说着就看到花冷云面色渐渐绷紧了,心中难免暗怪自己一时情急说话失了分寸,刚要说点什么缓解,便见花冷云开口道:“眼下不是论这些的时候,等她醒了我自有交待。”

    他一向是点火就着的脾气,此番如此冷静反倒让白风展隐隐有些担忧,却也顾不得深究,忙让开床榻,花冷云俯身拉过梅郁城的手,只觉得触手冰冷,心中又是一阵揪痛,沉下心来将手指搭在她腕脉之上,凝神一瞬便是神色大变,似是不敢相信,又细细号了许久,抬头对白风展道:“人言安国郡主武功盖世,若非虚言,她周身内力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虽然明白花冷云定能发现端倪,乍然听他问出这句,白风展还是心中一紧:“这正是我们要瞒着外间的事情,眼下加上你知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,正如少寨主所说,郡主武功盖世,虽说为将帅者并非每一战都要身先士卒,但现在她的身体与昔日乃是云壤之别,若被有心之人洞悉,定会掀起惊风骤雨。”

    “何人所害?”花冷云眉宇之间淡淡的,眼眶内却似有晶莹之物,白风展一叹道:“偷兵符的同一伙人,只是他们笃定兵符到手,却并不笃定郡主中毒,所以我们严守此秘才有意义,后续若有人试探,大略也就明白是哪方势力下手了。”

    他开诚布公,花冷云也听明白了,拿过旁边桌案上的笔饱蘸墨汁奋笔疾书,一直写了两张纸才停下,一边捏着纸张吹干,一边对白风展言道:“她这样瞒天过海而不是求医问药,大约你们也知道此毒不易解,至少我解不开,然而此毒机理是闭锁内力以致她开阔的经脉每日虚耗过多,若无人为她传功维持,这样虚耗下去会令她越来越虚弱,最后不治身亡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然而……”白风展听他三言两语就道出关窍,心中升起一丝希冀。

    “然而,你曾经试着传功为她维持,却害的她经脉大乱差点受了内伤?”花冷云这么说着,将手中两页纸递给白风展,白风展只觉得上面的字自己都认识,连起来却像天书,抬头说了一句:

    “正是如此,少寨主可有良方?”

    花冷云叹了口气,背过身去抬手擦了擦汗:“根治的法子恕我才疏学浅,只能将她的脉案抄录给你,你们可以誊抄一份,送去金匮山庄或是医仙谷,或有名医可妙手回春,在此之前,按第二张上的顺序为她每日传功,便可暂时维持她性命无虞,但这传功之法比较复杂,不可出错,你们要先在内功较好的人身上练过,才能给她用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看似带来一线生机,却透着更多不确定,白风展眉头紧蹙抬眼看着花冷云:“暂时?”

    “若无根治之方,哪怕是一甲子功力也不够她日复一日耗的,所以说是暂时。”说完这句他上前轻轻抱起梅郁城,自己坐在她身后抬手抵住她督脉要穴缓缓注入内力:“此毒霸道,每日抽干她气血该是多痛苦的一件事,她怎么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,跟咱们谈笑风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