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:“我要你爱上我。”

    又下雨了,他们被留在了一处山腰上的破庙,勉强避雨。

    很难想象他在这种地方会说这样的话。破庙的房檐上雕画着云上的神仙玩闹的童子,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渺小。

    屋外的雨像是永远都不会停下,不远处的扬州城于水幕之后,如海市蜃楼,看得见却永远摸不着。

    只要翻过几座山,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,也失去了从墨扬身边逃走的可能。事实上他逃走了又能去哪里呢,他无法离开长歌门,纵使师父能够护着他,可师父事务繁多终究只能护他一时。终究是因为无法做到杀人于无形,他在冥冥中被缠绕了千丝万缕,无数人盯着他的性命。

    墨扬抱着他,二人依偎在一起,终是在这雨中寻得了一些暖意,无比真实。

    杨默的头靠在墨扬的肩膀上,柔软的头发披散开,显得柔和乖顺,他轻轻的说了一句,在凌乱的雨声中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“你不该这么做的。”

    他只觉得疲累,他的内力被抽走,身上的伤像是好不了了一样,周围又潮湿又冷,身上也隐隐约约的痛着,他已经有些麻木了。

    杨默再度醒来的时候,已是身处在一间整洁的屋内,他就这么趴在床上,先前被卸下的胳膊已经重新接好,一件丝质的薄衫罩在身上。他很快就发现了身体的异常,内力运转滞涩,手脚依旧被小指粗的麻绳绑着,不知道保持这样弯曲的样子多久了,有一道麻绳从脖颈处勒过,隐约有些喘不过气。只是恍惚了半刻,身上的每一处都开始叫嚣起来,酸痛得像是要就此散了架。

    他勉强用手肘撑起身子,绣花的软罗绢被滑落一旁。屋内浅红帷帐层层叠叠。周遭并不安静,隔着楼板能够听到匆忙的脚步声,来来往往似有很多的人。不远处的吆喝和杂乱的琴声,女人的轻笑声混合在一起。透过镂空雕花的矮窗,已经是夕阳西下,此地却越发的热闹起来。

    嘎吱一声,墨扬推门进屋,门外的脂粉香味被他带了进来。他面色微红,似是喝了不少的酒,手中甚至还捏着一支酒壶。酒气混杂着香气萦绕在鼻尖,杨默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他自是不在意墨扬去寻欢作乐,只是大可不必带上自己来这种地方,墨扬斜倚在坐榻上抿着酒,看起来似乎和之前的样子很不一样,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。杨默冷着脸看着,不知道这演得是哪一出。墨扬醉眼朦胧的与他对视,那双眼睛会让人联想到晴水绿的翡翠,或许是更浅淡一些的颜色,若是平日里被这样的眼睛盯着,大抵心里是会发冷的,这样的眼睛让他感觉熟悉。

    “就是这样的眼神,她曾经也是这样看我的。”

    杨默垂目避开他的眼神,只听得他继续说,“我的阿娘,曾是住在这儿的。”

    杨默看着屋内的成设,无论是鸳鸯雕花的架子床还是贴着暗花的房梁,虽然那些花样早就褪色剥落,但细看之下还是精致得过分,确实不像是一般的客房。

    他起身踱步到床边,摸着杨默被梳洗干净的长发。弯下腰细细端详他的脸,他离得太近了,脂粉的味道让他有些头晕,他分明看到墨扬外衣的肩头还有块未干的口脂印子,是小巧玲珑的模样。

    墨扬从床边摸出的布条蒙了他的眼睛。“不能让你这么看着,我有些受不了。”他笑着打量着杨默被蒙住眼睛的样子,杨默视线被遮掩,只觉得麻绳被人用力的扯动,他不得不向前挪动身子,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,像狗一样被拖行着。然后身上的绳子被拉紧,身体被扯得悬空,脖子只能高高扬起才能勉强汲取到一丝空气。

    “……!”

    他剧烈的挣扎,四肢的绳子都勒进皮肤里,“你把我当什么了!?”他的声音难得的带着些愤怒,他无法视物,看不到墨扬恶劣的表情。他很快就说不出话了,口中被塞入了一物,压着他的舌头让他的嘴无法闭合,无法控制的口水从嘴角流下。

    他托着杨默的脸,吻了吻他的唇角。

    “不乖,就是这么对待恩客的吗?”

    墨扬声音轻快,像是在和那些姑娘调笑。他有些气火攻心,却丝毫无法反抗,身体疼得难受,而心底能够被称得上屈辱的情绪将他淹没,他分明之前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,即使被他那样对待,杨默也觉得并非不能接受,他只是从未如此的厌弃自己。墨扬当然知道,若是此时没有束缚,杨默怕是能一头撞死在墙上,或者想办法和自己同归于尽,可是他还不想在这屋子里看到那么血腥的场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