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栾星辰气得跳脚，林默反而不慌不忙道：“火锅就算了，冰箱还有些饺子，上周我包的。吃吗？”
“我在和你谈很严肃的话题！”栾星辰不可置信。
“虾仁的。我记得你爱吃虾。”林默打开冰箱，歪头问，“吃么？”
“……”栾星辰憋着一股气。
“……吃。”
林默取出冷冻区的一袋饺子，走进厨房。他这房子总共加起来四五十平，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。一个人住还算妥帖，多出一个大男人就显得拥挤了。
栾星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，胸口都快贴到他的背了。倘若他一转身，必定撞个满怀。
林默有一种被家养大狗狗黏着的感觉，在对方紧迫盯人的灼灼目光里，淡定地解释道：“只是各取所需而已，一个月就会结束了。”
栾星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哼，哼哼唧唧道：“那种万恶资本家，你怎么能听他蛊惑？缺钱你找我呀，多少我都给。”
“要还吗？”林默冷静地问。
“当然不要！”栾星辰脱口而出，“我又不缺这点钱！”
“所以我才不好意思找你。”林默倒水开火，打开油烟机，在嗡嗡的杂音里听不大真切，他往门口后退两步，栾星辰也跟着贴过去。
“为什么？”他追问。
“我和殷总没什么情分，不过是钱色交易罢了，我收他的钱收得心安理得，因为我知道他也不过是一时兴起，拿我当玩物。时间到了一刀两断，再没有任何瓜葛。”林默剖析得明明白白，转身看向栾星辰，“但你不一样。我不能向你张口，要那么多钱，却又不还，那我成什么人了。”
“这钱又不多！”栾星辰忿忿不平，“我现在的出场费都……”
“那是你的钱。”林默分得很清，打断他，“你有再多钱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一瞬间，栾星辰的眼里划过受伤的神色。
“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，我以为……”
“就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，我才不能仗着这段情谊伤害你。”林默平静道，“我很珍惜和你的感情。”
欠债，欠人情债，对林默来说，是沉甸甸的心理压力，哪怕他为自己买一件过冬的羽绒服，看到那个昂贵的价格，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还有一大笔债没有还完。这种漫长的压力每天每夜都折磨着他，导致他寝食难安。
没有背过巨额债务又很有良心的人，大抵不会理解他。就像《项链》的女主角，为了还清项链的钱省吃俭用拼命赚钱，结果那个项链却是假的，林默每次想到那个故事，都觉得心酸。
他和那位可怜的女士又有什么不同呢？
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病，就是穷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