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面漏风的小屋里，白岐玉趴在唯一称得上平地的地方，意识几近涣散。
如果这个稻草胡乱堆积出的，一把火就能烧干净的地儿，也能称得上是小屋的话。
血味儿，烟草的臭味儿，还有令人作呕的腐烂的甜香，在五感被放大的当下，斑驳的侵略着白岐玉。
“你的时间不多了，”黑暗中的加害者玩味的开口，“现在还来算得及……几分钟后，我就不保证了。”
“做……”
“嗯？大点声？”
“做梦！”白岐玉费劲全力，将嘴里的腥味儿吐出来，“我说，你做梦，贱人。”
“你现在写，我可以不计较你偷走的原料。我不知道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蛊，一个个弟兄们都求我留你一命，让他们也尝尝国安的小美人什么滋味。”
白岐玉抬抬眼皮子：“傻逼。”
“写！”那人爆发了，被烟摧毁的嗓子歇斯底里，“写——！”
“你这条弃犬，真以为你偷偷摸摸叫的救援会来？他们发现的你的位置在这后，早就放弃了！”
钢笔带着主人的怒火砸向白岐玉，像飞镖一样划过腥臭的、烟油味儿掩盖一切罪状的空气，在白岐玉的脸留下一串血珠，最后，泥土上留下一个带血的痕迹。
白岐玉已经不在乎有更多伤了。他浑身都痛得要死，几近麻木。
身下，凹凸不平的泥土地传来低沉的震感，像是前来碾压他的死神正策马上路。
或许这次，他真的要死了，他胡乱的想。
想霍翎，想牺牲的战友，还想从踏入这条不归路来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，还有每一步看似不经意实则在把自己推向泥潭的小事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，死亡来临前的走马灯吗？
啊……一切的开始，好像是两年前的事了……
冯老狗的怒骂、恐吓、污言秽语，所有嗡嗡呀呀的噪音都离他越来越远。
他闭上眼，沉入了黑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