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掉电话后，他还是没从情绪里走出来，整个人颓然地坐在地上，头深深埋着膝盖上，发旋旁的一束呆毛也怏怏的，他的头发很细很软，过长的头发垂下来，在眼睛上留下一片阴影，他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一丝不安，他是怎么死的，为什么穿书，为什么完全想不起原本的生活，还有内心深处不应该存在的熟悉感……
头上突然盖上一只手，邹喻警觉地躲开，就看到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，不受控制地，他脱口而出：“妈。”
贺静思僵在原地，讪讪地放下手，随后又重新笑起来：“妈妈差点忘了，男生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。我们回家吧，爸爸在车上等我们。”
注意到她的表情和动作，邹喻心里钝钝的，他竭力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，面色如常地点点头，跟着贺静思旁边往一辆车走去，为了不让她担心，邹喻忍着疼痛，走得四平八稳，临到车前，他下意识往身后看去，窦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，他回过头，径直说道：“妈，我想跟你坐一起。”
他拉开车门，默不作声地打量她，左手食指上贴了张创口贴，或许是出门太急，她没有注意到衣服上沾了一小点污渍。
贺静思没想到邹喻会提出坐一起的要求，邹喻小时候很黏他们，但因为工作原因，即便邹喻经常生病，他们也没办法每次都陪在身边，不知何时开始，邹喻便和他们生疏起来，坐车时也总是一个人坐后排。
她失神几秒后，反应过来，等邹喻也上车后，她看着他的脸色，邹喻微微皱着眉，联想到刚看到他的样子，她小心翼翼地说道：“考砸了也没关系的，妈妈不会怪你，爸爸也是，对吧，季同？”
邹季同明显也很震惊，乍一被点名，他下意识地回道：“你妈说的对，爸爸也不会怪你。”
邹喻皱眉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，刚刚的氛围过于尴尬，他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，现在总算是知道原因，敢情他们刚才小心翼翼是以为他考差了，在维护一个少年脆弱敏感的心？
他从口袋里掏出被他卷成筒的奖状，纸质较硬，已经成型了，怎么也摊不平，他果断放弃，把奖状递给贺静思，说道：“考得还行，再仔细点，分数应该能更高一些。”
选拔赛没有很正式，至少奖状并不正式，贺静思以为是张成绩单，结果一打开，就被加粗过的一眼可见的三个字惊到说不出话，良久，她才从奖状上挪开视线：“还，还能再高吗？”
已经第一了，而且还是这个分数，真的，还能再高吗...？
“上1495分应该没问题。”邹喻估算了下，颁奖时主考官不止问了那个问题，还跟他讲了那七分扣在哪里，有一两分完全是因为他分心了，没考虑全面。
“那，满分是多少？”贺静思强装镇定地问道，她现在很淡定，保证不管听到什么，都不会比知道考第一更震惊了。
“满分1500，不过第二名那家...那人只比我低一分。”提到第二名时，邹喻稀松平常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，咬牙切齿的“那家伙”被他及时吞下，换了个称呼。
邹季同猛一刹车，三人都猝不及防地往前一冲，邹季同还好，被安全带勒着，后座的邹喻和贺静思可就没这么幸运了，多亏手臂撑住才没撞到。
邹季同急切问道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刚刚……我们小喻真的考了，第一吗？”
他难以置信地说出第一两个字，自己儿子的成绩他不是不知道，除了数学成绩好点，其他都只算中等，得知入围选拔赛的时候他们就去庙里烧了香，第一他们是想都没想过。
邹喻缓慢点点头，心中暗道不好，这两人的反应不太对劲，不像是学霸儿子考了该有的成绩的反应，原书没写“邹喻”成绩具体怎么样，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不错，再加上他看到试卷就想刷，一不小心就得了第一。
静默无声。
邹喻的注意力忍不住落在贺静思的手指上，对方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，用另一只手挡住了，邹喻忍不住问道：“妈，你的手指......”
贺静思低头看着手指，随后抬头冲邹喻一笑，说道：“不碍事，不小心被划了一下，一点都不痛。”
邹贺两人晕晕乎乎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家里，吃过午饭后，邹喻找了个借口就回到自己房间——虽然家里的环境很陌生，但他下意识就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