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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色越发暗沉,大雪簌簌下落似乎没有停的迹象。越靠近城门,后面的青山越远,而脚下路越平坦,地上的积雪也越少。

    商队的十几匹马与几辆马车的步子实打实地落在青石板上,夹杂着铁器撞击的清脆声响,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的有力。

    忽地就听马车外有一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:“站住,凡西夷人唯有通关文牒方能进城!”

    商队的车马戛然停住,李卉与唐容目光交汇片刻,这才起身出了马车,朗声道:“通关文牒在此,我们是西夷来京做丝绸生意的商队,还望各位通融。”

    一腰挎横刀的守卫上前接过了李卉手中的通关文牒,又对着马车人数商品与通关文牒上的数量大致对了一下。

    发现人数对不上,那守卫地目光陡地变得凌厉了起来,指着唐容所在的马车厉声道:“人怎么比文牒上的少了一个,车里坐的人是谁!”

    唐容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披巾将头与面都遮了个严实,静静地听着车外李卉答着,“这位小哥息怒,里面坐的是我那得了麻风病的妹妹,西夷地方贫瘠,不像上京城这般藏龙卧虎,人才济济,寻不到一个良医。”

    “听闻上京城有一起妙手回春的神医,我便带着她来上京城求医,还望小哥通融通融。”

    李卉话音刚落,唐容顺势咳了起来,压着嗓子作出虚弱不已的样子说道:“哥哥,可是有什么事,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那原本已然掀起的一角,顿时扯了回来,守卫拿手捂着口鼻,神色间颇为嫌弃,道:“快走!快走!”

    李卉连忙拱手作揖,应道:“多谢小哥通融!”

    说罢,李卉便接过了通关文牒,驾着马车领着一路人马浩浩汤汤地进了城。

    李卉一行人到了最为清净的螺峰街,唐容就下了车。

    “李卉大哥,大恩不言谢,待日后再见之日,阿容定会相报,保重!”

    李卉与唐容都是爽快之人,见唐容这么说他也只是摇摇头,抱拳道:“这本该是大哥还你的恩,阿容不用放在心上。日后若是机会,阿容来我西夷,大哥定会好好招待你。保重!”

    唐容轻轻颔首,抱拳作揖以作感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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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色已经完全黑透,大雪倒是渐小,细碎的雪花飞舞,在昏黄的灯火下竟也显出了几分融融暖意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风雪的缘故还是什么,往日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玉峰街一路走来,竟看不到几个人。

    这玉峰街有三教九流钟爱的勾栏瓦舍,也有着文人骚客偏爱的清雅酒肆茶楼。唐容家就在这玉峰街的背面,她幼时总是喜欢偷偷跑来这儿,斗酒投壶、听曲儿赏舞,寻常纨绔子弟喜欢做的,她一个不落。

    不夸张地说,她对这玉峰街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烂熟于心,丝毫不逊于她镇国将军府。

    自打她记事以来,就不曾见过玉峰街这般清冷寂寥,事出反常必有妖,这难免不让她心生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