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枚和小瑰合起来，是玫瑰，”李小瑰请顾灼几人坐下，一边倒茶，一边笑吟吟地对顾灼说道：“小枚的名字办户籍的时候写错了，家人没什么文化，没看出来不对。后来，小枚上学了，学会了玫瑰怎么写，可他们嫌麻烦，就让小枚这样将错就错地用下去。”
“至于我，”李小瑰浅啜了一口茶，微微闭上眼，享受着清苦后的回甘，半晌，才餍足地睁开眼，笑得愈发明媚：“我出生之后，他们不高兴我不是儿子，想要丢了我。寒冬腊月的天气，要不是我幸运，碰到了善心的养父母，只怕现在，我已经死去很多年了。”
“我十八岁的时候，养父母告诉了我一切真相，我根据医院的记录，找到了亲生父母，见到了小枚，也见到了两个弟弟。小枚和我长得很像，我特别喜欢她，”说着，李小瑰拿起了桌上的一幅水彩画，笑盈盈地指给顾灼看：“这是小枚画的画，我们两个在游乐园，穿红裙子的是我，身边矮一些，穿校服的是小枚。”
李小瑰指的画顾灼之前见过，就在学校官网的宣传栏上，正是李小枚获奖的画《我和我的姐姐》，画下面是绘画人李小枚的创作灵感——爱与成长。
李小枚渴望有一个姐姐，这个姐姐是她梦想长成的样子，美丽而优秀，自信而强大，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，为此，李小枚特意参考童话故事里的插图，给画中的姐姐画上了高贵典雅的天蓝色长裙。
而李小瑰示意顾灼看的这幅画上，除了姐姐的蓝裙子颜色换成了红色，其他的地方，甚至包括细节，都一模一样。
“小枚说，顾老师对她很好，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她讲难题，她真的很喜欢顾老师，很想回学校，”说到这里，李小瑰顿了顿，眉间微蹙，“可是小枚生病了，要在医院住很久，要花很多钱才能治好。他们不喜欢小枚，不会给小枚花钱的，但是没关系，有我在，我一定会努力赚钱，给小枚治好病的。”
“小枚现在在哪个医院？”顾灼顺势问李小瑰，“我想去看看她。”
“小枚就在学校附近的市中心医院，她喜欢那里，一打开窗，就能看见学校的学生，听见读书的声音，”李小瑰回答道。
听完李小瑰的话，顾灼手指摩挲着略烫手的茶杯，心下有了计较。
在学校的所有线索里，除了李小枚获奖的画和底下的创造灵感，无论是从最初的日记，还是同学老师之间，都没有发现李小瑰存在的痕迹。如果没有猜错，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李小枚，李小瑰只存在于李小枚的幻想里，是李小枚虚构的姐姐，事实上并不存在。
不过看李小枚的言谈举止，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李小枚的姐姐李小瑰，一心爱护着妹妹李小枚，并不清楚李小枚已经死了，还以为李小枚在医院治病。
“昨天夜里楼上有‘咚咚咚’的声音，是发生什么事了么？”顾灼试探着问李小瑰，或者更准确的说，是李小枚。
“昨夜？”李小枚愣了愣，随即笑开了：“没有什么事，就是我买了很多肉，肉太大块了，不剁开放不进冰箱。我以为楼下没人，就没有注意，吵到你们了吗？”
李小枚转头看向秦易四人：“真是的，你们怎么不上来找我？要是知道楼下有人，我一定换个时间剁肉。”
秦易兄弟四人努力在裴错身后缩小身形，意图降低存在感，奈何初中生裴错身板太小，再怎么缩都挡不住……
这四人脸上明明白白着“求求别看我了”，但李小枚却像看不懂一样，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点上红唇，朝秦易四人轻笑道：“比如今天就不错，天气很好，我心情也很好，肉的味道，更是好得一生难忘。说起来，你们还没有吃饭吧？正好我还剩下不少肉。”
“不不不，不用了，”四人齐齐摇头摆手，“我们一点儿都不饿，喝一口水都要撑得吐出来，什么都吃不下喝不下。那么好吃的肉，您留着自己吃，我们就不吃了。”
李小枚摇了摇头：“说谎可不好，不过我现在心情好，就不跟你们计较了。”
四人重重地松了口气，双手合十对着李小枚拜了又拜：“您大人有大量，一定会早登极乐……啊不，好人好报。”
听见李小枚的话，顾灼手上一顿，直直看向李小枚的眼睛：“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？”
“当然，”李小枚弯了弯眼睛，“昨天下午，大概五点多钟，接近六点的时候，很突然的，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认知——杀死全部入侵者，就能统治整个世界。”
说到这里，李小枚轻轻嗤笑了一声：“真可笑，我为什么要统治世界？世界上那么多恶心的人，看他们一眼，我都嫌脏，统治他们，只会让我觉得恶心。我只在乎小枚，只要小枚开心快乐，我才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样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