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是再不愿承认这个事实,陈朝露也不得不点了点头：“是她没错。”
舒玉筝微张着嘴：“她来做什么？我可从未在这种场合见到过她，等等，她还带着这么多书生？”
陈朝月看见她们,嘴边挂着的一抹微笑明显一滞,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。
她偏过头，似乎并不打算打招呼，没想到身后有人指着陈朝露那边道：“陈小姐，那不是二小姐么？”
“还有那位蒙着面的，看衣着打扮若我没记错的话，应该是上午见过的昭仪娘娘。”
“各位公子眼力真好，还真是我妹妹和表妹没错。各位在此稍后，我去和她们打声招呼。”
陈朝月听着他们有些暗自欣喜的低声絮语,面上笑容渐渐消失，她走到陈朝露面前,语气中有些不耐地问道：“朝露,你怎么在这？”
陈朝露笑得也不怎么友善,暗暗讥讽道：“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,我可是先来的,况且我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说过你也会出入这种地方。怎么，你那套高雅的琴棋书画，攀附风雅的风花雪月，全都玩腻了不成？怎么也纡尊降贵来我们这庸俗之人汇聚的地方了。”
“……我不跟你争。”陈朝月抿了抿嘴，又看向裴招招，“表妹身为后妃，得以出宫已经是圣上开恩，还是不要四处抛头露面为好。”
裴招招还未说话，陈朝露已经挺身而出：“既然是陛下都已经恩准了的,大姐姐也无权置喙吧。比起抛头露面，谁能比得过大姐姐？有时候我都奇怪，大姐姐这么自命清高的一个人，怎么就日日喜欢往年轻男子堆里跑。当然了，我也知道大姐姐不过是与他们切磋诗词歌赋，只是大姐姐对自己如此开明，怎么就以一副年轻才子都难得见的死板酸腐之气指点招招姐姐呢。”
她这一通阴阳怪气下来，陈朝月脸色能好看才怪。
“算了，我不和你多话。我是想着左右还有一下午的时间，在府里招待各位有些没意思，诸位公子提议蹴鞠才来此的。我不过是陪同围观罢了。”陈朝月阴郁着脸说，又对裴招招道：“那就祝表妹出来一趟，玩得开心。”
她便转身走回到隔壁蹴鞠场中的那群书生中去。
舒玉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：“真是没想到，你们两姐妹私底下居然这么说话。可你们俩不都是嫡女么，怎么搞得像不是从一个肚子里出生似的。”
裴招招早就察觉她们之间不和，尤其是陈朝露可以说是表现出了对整个陈家的不满，故而对此并不惊讶。只是她也很想知道，陈朝露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或是经历了什么，才会对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有如此明显的防备。
陈朝露冷哼一声：“我就是看她不爽，若是在我爹娘面前，或是人多眼杂的大庭广众之下，我还能跟她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。可这也就是在你们面前，那些个书生又听不见，我才懒得给她好脸色看。咦——”
她看着那些人的身影，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，她又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，大快人心道：“薛世子居然没有跟来！果然我最喜欢看她求而不得、屡次碰壁的样子了。”
“薛世子？薛榆火？”舒玉筝不明就里，“他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，听你语气，莫非你姐姐喜欢他？”
陈朝露讥笑道：“是啊，喜欢他年轻俊美，洁身自好，能力出众，又有个世袭的闲散郡王爵位，不管怎么样都能保她富贵一生。比起她那些个——比起她结识的那些人，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。”
舒玉筝一脸茫然：“我怎么觉得，她这想法也没问题啊，一般女子择婿不都是按着这几样去挑么。若不是我实在厌烦了高门大户的讲究与礼仪，我应该也是这么选择意中人的。薛榆火是挺优秀的，听说他可是玉京中风靡一时的才子，许多贵女都心仪他来着。只是我没想到，你姐姐原来也喜欢他，她不是比薛榆火要大些么，没想到她原来喜欢比自己稚嫩的。我看她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样子，还有你家迟迟未给她定下婚约，还以为她是无情无欲，不打算嫁人了呢，反正你家左右也养得起。”
陈朝露嘴巴张了又张，似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。
那头的蹴鞠从准备到开始，总有人频频看向裴招招，仿佛想要再见一次她的玉容一般。球场上几乎人人心不在焉，蹴鞠进行得自然也极为敷衍。
陈朝月看得心中咬牙暗恼不说，陈朝露也有些难以忍受地放下捶丸的球杆。